如果是我們兩個一起進了輔育院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吧?
離開聖麗都。
怎麼可能離開?我們又不在大陸上。
我們去鳳凰城。從浴火港坐船到波納佩的聖麗奧谷,那邊有很多去中國的走私船。政府為了維持和大國的貿易,對這些走私船經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
你怎麼會知道這些?
我的爸爸就是通過這條路逃出去的。
誒?爸爸?艾瑞的身世忽然成謎起來,不過看到他又回復了那充滿了哀傷的神情,我又不敢繼續問出口了。
於是,我們兩個就這樣陷入了沉默。為了緩解尷尬,我打開了車載收音機,廣播裡開始傳出Taylor和黃老闆的《Everything has Changed》。
在樂聲中我們疾速前行,太陽剛升起的時候我們就到了下高速的匝口。遠處的海面像天空照映出粼粼的金色,我們沐浴著這陣金光,沿著浴火港緩慢前行。約摸十分鐘後就到了停靠去往波納佩班船的第三客運站。
離頭班班船出發還有一個小時,艾瑞讓我在碼頭旁的市場停下。他這時才緩緩地穿好了衣服,他對著反光鏡整理了下儀容,問我要了錢包後讓我留在車裡。
我有些不放心地看著他離去,好在他走出沒多久後就轉頭向我作了個笑容,那笑容似乎是在說:放心,我不會離開你的視野的。
事實也的確是這樣,他和市場門口那些等著打零工的無業遊民寒暄了幾句後,拐入了巷子口的那個店面裡。沒多久後就出來回到了我們車裡。他在我眼前秀了秀剛得到的兩張假身份證,把其中一張給我道:等等用這個買船票,這樣就能通關了。
我一邊會意地把它收起來,一邊問:你都是在哪兒學來的這些?
爸爸那兒,那天我原本打算和爸爸一起逃走,他帶著我做了些。
你爸爸也犯罪了嗎?
說不上犯罪,幾年前他被人騙光了錢,還背上了幾千萬的債。他本來就是中國人,被債主逼到絕路的他只能逃去中國謀生。我本來想跟他一起去,但是在碼頭留下來了。
為什麼忽然就留下來了?
這也許就是忽然有想要留下來的想法,所以就他想著藉口搪塞這個問題,但好像最終都沒有找到什麼合適的語句。
不過既然他不想說我也不想追問,人想隱瞞的那些事情多半都不是什麼好事吧。我倒是要感謝他留下來才是,如果那時他沒有改變主意我也就不可能成為他的同學,現在也不會跟他一起私奔。雖然我們終究還是面臨著流亡,但我還是覺得此刻是幸福的。
收音機裡傳出了整點的報時聲,我和艾瑞對視了一眼,在同一個時刻推開了車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