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只要他不在家的日子,那位阿姨也就跟著不在。之前我還挺喜歡她不在的日子的,可偏偏今天我很想和人分享我的消息,反倒有些想念爸爸了。
我正想著要不要聯繫爸爸,爸爸就打來了電話。
喂!艾瑞,你在哪兒?
我?剛到家。
你趕緊收拾下行李,收拾好後就待在家裡。除了我之外誰都不要給他們開門。等我到了我們就出發。
來不及我細問,爸爸就掛了電話。怎麼忽然就要我整理行李了?我之前有聽說過爸爸因為是二婚,所以並不想再大肆操辦婚事,想以旅行的方式進行婚禮。難道是這個原因嗎?那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阿姨,真的要做我小媽了嗎?
說實話,自從知道媽媽懷了那個叔叔的孩子後,我對那個女人也沒有那麼厭惡了。只是也不怎麼喜歡得起來。她住在我家的時候,我也和她說不上一句話,這麼多天過去了,我對她的印象似乎只有每晚從隔壁房間裡傳來的笙歌。那女人似乎在床上把爸爸搞得服服貼貼,偶爾是角色扮演,偶爾是字母遊戲。搞出的聲響就知道,他們絲毫就沒有考慮過還有個青春期的孩子就睡在隔壁。
一邊擔心該怎麼處理他們婚後的生活,一邊整理著行李。還沒把包裝滿,爸爸就回來了。他急急忙忙地問我:怎麼樣?收拾好了嗎?
還沒我們要去幾天?
算了,這些就夠了,快走。爸爸沒聽我說的,擅自把行李箱蓋住後拉著我往外走。
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帶呢,洗漱用品也沒有裝。可爸爸卻拼命地拉著我,硬是把我拽進了電梯。他慌慌張張地打著電話,只是好像都沒有撥通的樣子。出了電梯後,也是一樣的慌張神色趕我上車。我正磨磨蹭蹭放行李的時候,不遠處出現了一群穿著花襯衫的中年大叔。
快點!就這樣好了,上車上車!
車門還沒關上,那幫大叔就認出了我們,喊叫著爸爸的名字追來。
可爸爸卻沒有應他們,一腳油門就用車衝散了他們。這場景未免也太熟悉了,每每電視裡有演到主角欠了錢,都是在高利貸來催債前這樣逃亡的,莫非是?
那女人說想做生意,而且正好有一個好的項目可以和Omega future地產合作,我就幫她做擔保貸了一大筆錢。沒想到這一切都是騙我的,銀行的錢一到手她就沒了蹤影。沒想到一切都是騙我的!去他媽的,又是感情又是錢,現在公司都被封了!沒想到她是個騙子!
他越說越激動,重複的話都開始變得斷續。汽車的電子屏不斷傳出超速的提示音,我呆呆地看著高速公路上的路牌不斷地從自己身邊閃過。我也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,按理說我這會兒是爸爸唯一可以依靠的人,應該盡可能地安慰他才對。但我這會兒才是最委屈的人,窮苦了一輩子,以為自己的生活終於要改變,結果才過了一年就被打回了原型。爸爸獲得這些也都是咎由自取,那女人每次和他在一起,就能看出她是利用性慾掌控他的一切,這一切都是貪色的惡報罷了。但我呢?我又做錯了什麼?好不容易有了好的條件,我拼命努力地學習訓練,現在好不容易還有了作為首發上場的機會。我什麼都沒有做錯!為什麼要受這委屈?
所以呢?我們現在打算去哪兒?
那錢是這輩子不可能還清了!我們以後不能在聖麗生活了,之前我有給在中國的表弟一筆錢,我們先到中國投靠他生活一陣子。
我不要!我要在這裡生活。
你在這裡怎麼生活?你有錢嗎?
可是我下禮拜還有球賽!那可是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首發機會。
那又怎麼樣?!你以為你被那些催收公司的人每天堵著打著,你還有機會再踢球嗎!你想留在這裡被他們打死嗎?!
爸爸歇斯底里的吼聲把我嚇著了。雖然小時候他喝醉後也經常這樣罵我打我,但家裡條件變好後,他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這副怒容了。
恐懼讓我不再敢說話,只能跟著他到了渡輪碼頭。爸爸讓我在碼頭邊等,沒多久他回來後,手裡拿著便利商店的飯糰和兩張身份證。
把身份證上的信息背出來。等等出海關的時候,如果有人問你叫什麼名字,你就說這個名字。他把飯糰和其中一張身份證給我說,艾瑞啊,你身上值錢的東西先給爸爸保管,等等到了奧谷我們要坐私船,一定要小心船上的那些漁民。那些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。
爸爸一邊囑咐著我一邊拉著我的手上了渡船。本來還對去中國沒什麼概念,但爸爸不斷提醒我的注意事項,反而讓我對這一旅途愈加恐懼。
不用慌,不管什麼時候爸爸都不會拋棄你的。你要記得,爸爸愛你。
奧谷島是不遠處的離島,渡船並不用花太久,我們以前也來玩過一次。因為行政上不屬於聖麗特別都,所以要憑身份證做一次登記。這登記利用電子識別通道就可以了,但我刷了身份證後,閘道卻響起了警報聲。
就在我嘗試了幾次都無果後,站在一旁監督的官員走過來一把奪過了我的身份證。他看看身份證又看看我問:你名字叫什麼?
吳泰恩。